(翁湘惟 提供相片及文章授權)
台灣讀者如果知道作者二宮敦人,應該是透過他的推理或恐怖小說作品認識他的吧。二宮敦人會寫這本採訪紀實作品《最後的秘境 東京藝大:天才們的渾沌日常》,起因是因為他有一位現為東京藝大在學生的太太,每次在創作作品時總會嚇壞二宮敦人,甚至把他畢生的驚喜配額都用盡了,讓他想來好好調查東京藝大的學生,到底都在玩什麼花樣。
藝術家的搖籃,比東大還難考的藝術首府
日本第一名的大學東京大學,其中最難考的三類組,每年通常是500人搶100個名額;而東京藝術大學最難考的繪畫系,則是1500人共同爭奪80個名額,日本人常稱東京藝大是「藝術界的東大」,但其實東大反而更像是「學術界的藝大」。
藝大的校友各個赫赫有名,村上隆(日本代表性藝術家,考了兩次才考進繪畫系日本畫組)、坂本龍一(新音樂教父,東京藝大電子與民族音樂研究所)、團伊玖磨(可能很少人認識,他是蠟筆小新最喜歡的兒歌〈大象〉的作曲家)。
不只日本人,日治時期的台灣人,也有許多出自東京藝大,陳澄波(入選帝展知名油畫家,畢業於圖畫師範科)、李梅樹(三峽祖師廟重建負責人,數度遭家人反對習藝,後才如願進入西洋畫科)、李石樵(寫實風格畫家,考了三次進入西洋畫科)。這些藝術界的前輩,被後人稱羨追捧,而這本《最後的秘境東京藝大》則是要揭開在他們是如何學習、磨練,進而成為獨樹一格的「藝術天才」。
像《獵人》的入學考試,你永遠不知道等著你的會是什麼
東京藝術大學分為音校與美校,兩者的術科考試風格迥異,也如同這兩校優雅與粗野的性格。
美校的入學考試,需要自己帶繪圖用具,考場通常在沒有電梯的6樓(樓層挑高,所以實際是在12樓……)考官進場後會說:「好,跟我來。」便開始爬高得嚇人的樓梯,而考生必須扛著道具跟上腳步,就跟獵人考試一樣,體力是首要條件,在這裡就被淘汰,你不如包袱款款早點回家吧!
繪畫考試為期2天,不只是技術,更是耐力的考驗,考前甚至要鍛鍊身體還要養肌肉(好搬運畫材),就像古代的科舉考試一樣。而美校的錄取沒有標準答案,全看教授的喜好,如何讓考官感到心動,就是各位考生的課題了。
那音校的考試項目又是什麼呢?除了術科的演奏考試,筆試也是一絕,其中一屆的考題是,寫出全音符符號的筆劃,多半考生通常都會一筆畫畫出0吧?但其實是由上而下畫左半側半圓,再由上而下畫右半側的半圓(很好奇放眼音樂圈知道答案的人究竟有幾個)
你曾經有為一件事情拼了命、廢寢忘食地努力過嗎?喜愛藝術的學生們為了擠進高手雲集的窄門,為了得到神人級的教授指導(例如東京藝大的電影專任主任,竟然是電影導演北野武!)無不拿出看家本領應戰。雖然口中嚷嚷著好辛苦、好痛苦,但我覺得其實這時也是他們最幸福的時刻。或許許多人會認為,考上頂尖大學、進入大公司,是為了追求輕鬆享樂的生活,未來可以不愁吃穿、任意環遊,但我認為不盡然是如此。
你有發現嗎,當你全心投入研讀一個科目,全然理解時竟然會有通體舒暢的神奇感覺;或是認真專研一件事,例如寫文章、組模型或練樂器時,進入出神入化的階段,完成令自己滿意的作品時,那種喜悅總是無與倫比。所以其實能讓自己感到充實愉快的,並不是物質的享受,而是達到自我實現需求的那一刻,這時所綻放的笑臉,也是最美麗的樣子。
各個是怪胎,也各個是鬼才
- 靠吹口哨考上藝大的男人
大家應該會覺得藝術家總是介於天才和怪胎之間吧,挑戰意義不明的創作、言論驚人前衛,以及未成名前總是很窮(笑)。東京藝大中也有許多這類個人色彩極重的人物。
青柳呂武是2014年世界口哨大賽冠軍,聽他的口哨表演,很難想像竟然是人體發出的聲音,完全就像迪士尼中的小鳥在歌唱;但也因為是發展中的技藝,所以必須自己研發技巧、自己就是業界的先驅人物,願望是讓口哨成為古典音樂的其中一環。年輕的大三生就有如此抱負有的想法,前途雖然辛苦,但一定也充滿未知的趣味性。
- 走在創新與傳統間的打擊樂手
沓名大地主修打擊樂器,惹怒打擊樂手的一句話就是「三角鐵誰來敲都嘛一樣~」(沓名大地:當然不一樣了!)平常的興趣是逛樂器行買樂器,光是三角鐵棒就有10幾隻,吊著三角鐵的線粗細、材質或長短也會影響音色,其中有很多奧妙。因為打擊樂是較新的音樂,帶有實驗性質,因此常常被團員要求「這個章節打擊樂手要跳舞」、「曲子最後打擊樂手要把鼓面敲破!」諸如此類的怪事,也可以想像東京藝大其實是個不被傳統束縛,擁有大膽多元充滿創造力校風的校園。
- 創造美也要散播美的胸罩女超人
藝大中最火紅的人物,就屬上半身赤裸只將重點部位貼起、著黑色緊身褲再套件內褲的立花清美,問她難道不會害羞嗎?她卻說:「這是我認為的美。」內心堅強的她會認真鍛鍊身材,因為做出美麗東西的人也必須是美麗的,如此才有說服力。
藝大中有許多有自我想法的學生,或許難以理解、無法認同,甚至覺得他是徒勞無功,但無庸置疑的是他們都很認真,而且用力的學習、創作,然後充滿生命力的「活著」,這樣的他們即便沒有錢、沒有名,但卻很耀眼。
即便畢業後的出路是未知,但現在的我很快樂
工藝系主修陶藝的學生每週必須一天住在學校顧窯,控制燒陶的火侯溫度;建築系的學生買了電鍋、冰箱和睡袋在教室中蓋起小房間,為了完成學期作業;在一年一度的校慶「藝祭」中,多才多藝的學生各自發揮所長投入製作神轎,當天抬著繞行公園……
如果問他們,花時間做這麼多有什麼意義呢?那是因為你必須親自接觸、動手嘗試,你才會知道你將獲得的是什麼,這應該就是藝大最辛苦也最有魅力的地方。藝術是一個由0開始的產業,或許你會揚名立萬成為佼佼者,或許會窮困潦倒逃離藝術界,但就像人生,因為未知所以才有趣。
藝大的畢業生中,僅有一成學生會就業,剩下的人不是出國深造、讀研究所,就是繼續獨自創作,學生甚至自嘲自己在讀「廢人製造大學」。但就是因為藝大如此「大肚」,能夠接納或吸引各式類型的學生加入,才能讓社會如此豐富。
人生不是只有一種可能,那些叫得出名號的藝術家也沒有人生來就是天才。「天才」永遠都是「地才」穩紮穩打磨練而來,就像秘境中的藝大生一樣,認可永遠都是其次,最終的目標永遠都是尋找自己的無限可能。
日本綜藝節目「潛入東京藝大」:
作者授權刊登:翁湘惟
本文圖片來源:
- 陳澄波(尊彩藝術中心)
- SHUEISHA Inc. All rights reserved.
- 東京藝術大學校考7大不可思議事件,太扎心了
- Fuji Television Network, inc. All rights reserved.
- とまう@s_tomau
- 2016.2.10(水)~2.15(月) 乙女展 〜きよみとさら〜
- 東京藝術大學